第一章 十岁(2 / 3)
宜摇头,只说:我还知道你名字怎么写。
外婆告诉你的?
不是,是妈妈。但隋宜并不答,又问:你是科学家吗?
我只是研究地理科学。
你来找我们做什么呢?
邵经华一怔,这小女孩儿如同连珠炮,实在叫他难以招架,想了想只说,你外婆过去帮了我很多。
她去世很多年了。隋宜强调。
邵经华露出一些苦笑,无来由地说了句:对不起。
又不禁抬手轻轻抚了抚隋宜发顶,这次她没有躲开。
你们过得好吗?邵经华问她。
真奇怪,隋宜想,科学家也是大笨蛋,明知故问。
还不错。隋宜便如此回答他。
许玲很快就回来了,买了半只卤鸭和一份凉菜,并一些番茄和时蔬,番茄就着家里的鸡蛋炒了,时蔬煮作一锅,她并不擅长厨艺。
饭菜都好了,许玲钻进了卧室去,隋宜独自盛了三碗米饭端出来,邵经华正挽起袖子擦那张没什么空位的餐桌,他们视线相对,莫名的都笑了笑。这时卧室门再次打开,许玲从里头出来,隋宜敏锐地发现她补了妆,也许是今日紧张,妆容有些浓艳了,劣质粉底让她面上新添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些,但任谁看了也必须承认她很漂亮。
隋宜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今天很重要,对于妈妈、对于她都是。因此她不再胡乱讲话,安安静静吃过饭,收拾刷净碗碟,回了房间写作业。
然而很快,隋宜就听见关门声,下一刻许玲冲了进来,她脸上的神情又是古怪又是愤怒,她紧紧地紧紧地搂住隋宜,隋宜感受到许玲胸膛剧烈的起伏,正想要回抱母亲,却又被许玲狠狠推开。
隋宜很困惑,不出声地望着她,许玲倒头埋向枕头,呜咽着哭泣起来。隋宜看着,反而放心下来,果然暴躁的、反复无常的许玲才是她,今天那样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才不是真正的她。隋宜看着她耸动的背脊,忽然觉得非常非常冷,不由摩挲几下自己的两条手臂,重新坐回书桌前写字。
她翻开日记写到:2005年10月20日,天气:晴。今天妈妈说过的那个科学家来了,听说他才从国外回来,不知道那地方远不远。现在一个人带两个小孩住,妈妈今晚留他吃饭,他的孩子怎么办?不过晚饭很丰盛,我听到他们讲了好些外婆的事情,真有趣,可是妈妈好像并不开心,哭了好一会儿才睡了
隋宜写着,眼泪忽然啪嗒掉落下来。
隋宜。
隋宜心无旁骛,提着药袋脚步飞快。她一向走路很快,在学校里走得快,回家的路上走得更快。因为只要足够快,一则没人能发现她脸上是难过还是慌张,二则自己也不用看别人白眼。
此刻忽然听见有人叫她,隋宜猛地刹住脚步回头,是邵经华,虽然他们只是在一个多月前见过那一面,但隋宜还是立刻认出了他。
你好。邵经华格外礼貌地同她颔首,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邵叔叔。
隋宜别转身子,用袖口胡乱抹了两下面颊才重新看向他,你好,邵叔叔。
你怎么了?邵经华注意到隋宜手中塑料袋,关切道,哪里不舒服?
隋宜摇摇头。
邵经华上前两步,蹲在她跟前,视线与她齐平,有什么不开心吗?
隋宜心口砰砰跳,不开心?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管她开心与不开心。
为什么哭了?邵经华坚持问。
我没有哭。
好吧。邵经华笑起来,那一定是被灰尘迷住眼睛了。
隋宜见她把自己当作小孩逗,便更不愿再说话。
邵经华这才站起来,冲她招招手,示意她一同往家方向走,又问:妈妈在家吗?
在的。隋宜回答。脚下的步子却放慢了,这时候该不该带他回家去呢?现下家中一片狼藉,许玲的呕吐物也还没有清理。
然而纵使她以踩蚂蚁的速度,也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
隋宜掏出钥匙拧开门的瞬间,一股酒气以及被胃液消化过一半的呕吐物的臭气,便交杂着扑面而来。隋宜已经习惯了,但她注意到邵经华没有控制住般皱了皱眉。门口翻倒着客厅里唯一的那张餐桌,桌上原本的几只水杯打碎在地上,碎成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几十片几百片。
隋宜迈步跨过去,她这时已很坦然了,只说:请进,妈妈睡着了。
原来如此。隋宜听见邵经华低声喃道,又见他单手便扶起了她扶不动的餐桌。
但她没时间再管他,只是抠出药片,端着温水进了卧室,服侍着许玲迷迷糊糊将药片吞下,又捡起方才扔在那里的拖把开始打扫地面。
邵经华见她做起家务无比熟练的模样,不禁想到自己家里那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儿,因此下意识挽起袖子,我帮你吧。
隋宜面色无波地避开他,盆脏。
邵经华却也不能贸然进入她们母女的卧室,只好无措地站在客厅一角,看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此处穿行。
很快,隋宜打扫干净一切,开了窗通风,才给邵经华倒了一杯白水。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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