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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岁(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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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姐有些胖,身体软绵绵地散发着热气,隋宜从没被许玲以外的人抱过,照理应该要挣脱开才对的,可是她此刻只觉浑身无力,迷迷糊糊就趴在了秀姐怀中。

秀姐是临时被邵经华从家里叫过来的,他也没时间和她细说,只是再三叮嘱要把小女孩儿照顾好了,秀姐猜就知道这是邵经华说过的恩人的外孙女,只是不知道怎么弄成今天这幅局面。小女孩儿眼睛紧闭,长睫上却沾着泪珠,喉咙里始终哼哼呜呜的,像是受伤的小动物,秀姐只好不断地轻轻替她拍背。

隋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两只粗糙的手掌一直在搓弄她的脸颊,因而吃通一般缩了缩脖子,随即她听见秀姐说:真是可怜,睡着了也还哭。

是在说自己吗?隋宜猛地睁开眼,抬手摸了摸面颊,果然一片湿凉。

醒了。秀姐抱她坐正,等下就要火化了,你要再去给妈妈磕个头。

我奶奶呢?隋宜问。

秀姐默了片刻,嚅嚅道:老人家心脏不舒服,先回去了。

隋宜木然地点点头,这里只剩我们俩了吗?

秀姐不知如何作答。

隋宜又问:我一会儿怎么回家呢?

秀姐终于深深叹口气。

邵经华是早晨八点赶回到殡仪馆的,隋宜正抱着许玲的骨灰盒跟在秀姐后头走下缓坡,看见他向她们走来,隋宜莫名有些急切地喊了一声:邵叔叔。

饿了没有。邵经华弯下腰,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又问,冷不冷?快上车吧。

隋宜顺从地点点头,抱紧手中盒子,上了那辆黑色的大车。

我先带你去吃东西。

隋宜又点头。

邵经华蓦地想起前晚还不肯同他外出吃饭,不断摇头拒绝他的那个隋宜,心中不自觉多了些酸楚。

不是早餐摊,邵经华带她去吃了只在学校里听说过的热狗,给她买了冰淇淋。隋宜不是忘记了许玲,也不是忘记了她的叮嘱,不要吃陌生人买的食物,可是她太饿了,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塞进了胃里去,然后回到邵经华车上,她靠在背椅上便瞌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隋宜再醒来的时候,她正被邵经华抱小孩儿一般抱着走过一扇高大的刻着浮雕花纹的白色大门,她揉着眼睛,看到秀姐抱着许玲的骨灰盒走在他们身旁。

隋宜听到秀姐问:一天两天可以,不过多双筷子,可接下来她还是要回自己家去?做爷爷奶奶的怎么这样绝情。

邵经华道:昨天老太太说了,许玲的赔偿费用他们不管也不要,只是确实顾不上隋宜。两个人身体都不好,儿子不成气,还留了个孙子给他们。

还有一个孙子?这也对,哪还顾得上前儿媳的女儿。秀姐又问,那么还有别的亲戚吗?或者找福利机构?

不好。邵经华莫名想到隋宜那些生动的表情和大人般的语气,虽然算上这次,他们不过见了三面,但邵经华却格外肯定,她如此年幼却身怀一笔款项的命运将会是怎样,那样对她不好。

平时不管她们母女二人此时才凑上来的亲戚,必定不可靠。至于生活在福利机构,邵经华多年考察经历中曾见过好几所,几个小女孩挤在一间简陋的宿舍内,她们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又胆怯。

隋宜想睁开眼睛,却好似被胶水黏住,她只隐隐觉得邵经华抱着她在上楼梯。空气中似乎有花香袭人,又夹杂着浓浓的甜汤味道,阳光透过眼皮,隋宜有一秒几乎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爸爸。隋宜听到一道脆亮的小女孩儿声,她充满好奇地问,她是谁啊?

跟弟弟去楼下玩儿。秀姐说。

好吧。那小女孩儿竟也不缠问,只是应了,走吧,叶雍哲。

继而听到一道小男孩儿嘟嘟囔囔的声音,但已经离隋宜很远很远了,她深深陷入了睡梦中。

接下来几天,隋宜在学校请了假,每天早晨或是邵经华亲自开车,或是一位司机叔叔载着秀姐和她出门。他们做了许多事情,给许玲买了墓地,下葬了骨灰,在一座寺庙里给她捐了一块放牌位的格子,据秀姐说这里每天有和尚师父们唱经,许玲来生会很幸福。

邵经华陪她去公安局走程序,印刷厂老板是邵经华的熟人,配合地走了保险赔偿,过程很快,随即又带她去给许玲销了户,收拾了她们母女俩出租屋中的物件,退了租,领着她去见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亲戚,因隐瞒了许玲是意外身亡得到了赔偿这一事实,邵经华与隋宜便只能看他们或是尴尬地推脱,或是坦然地拒绝。

隋宜有些害怕,其实过去她从来不觉得害怕,因为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她与她母亲是可怜的两个人,虽然许玲时常对她非打即骂,她心中也有许多无法排解的痛苦与埋怨,但是起码许玲从没有抛弃她,她们两人往往一起痛恨那个抛弃许玲的人。

但现在,此时此刻,假使邵经华停车,让她下去,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隋宜忽然有些埋怨许玲,许玲也许带她一起走会更好。

隋宜想起这两天住的地方。那里只住了四个人,邵叔叔,他的女儿叶书意,他的儿子叶雍哲,以及这个家庭的住家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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