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H)(1 / 2)
阿泓悄悄问程清漪,问她和“哥哥”关系变好了吗?
程清漪想告诉他,他没有哥哥。但看着阿泓殷切的小脸,她只是轻轻捏了捏,借着这宝贵的间隙抱了抱他。阿泓一直问个不停,那她便不厌其烦地撒谎“变好了”。
不,一点都没有。程清漪抱着阿泓,一面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一面出神地想。
“你想干什么?”
于是,程清漪在某一次晚间散步,捉住了因为碰上她而转头离开的青年。她的语气和之前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温和了许多,尽管那眼眸神色依旧透出比忧郁更低沉的阴森,但那声音却恍如同少女娇嗔时略带些吸引注意力似的拖音。她那天晚上穿的是一套浅黛蓝色的裙褂,裙边衣角依稀勾出淡雅的竹与兰。江愖知道她的身上有一股夹杂着药香的清香,不过那一日似乎浓了些。“你以前应该经常在这里吧,真要说的话,我这个后来者才应该给你让位。没有理由你给我让的。”
江愖感受到,程清漪似乎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若有若无,并不是很实在,就像是经过一束低垂下的花枝时擦了一下。他今日着的是一件传统的长袍马褂,那手指骨节的手感便柔软地印在那平整的衣襟上。
“不,没有这个道理。”他的声音轻不可闻。花园里现在空无一人,负责看管程清漪的保姆在花园以外等候,园丁们今日也归去了。“而且,我不想再招您烦了。”
程清漪的手顺着江愖的脊背下滑,然后蓦地抱住了他的腰,身体严丝合缝地靠在他的背上。一切都很顺利。她在感到隐秘快乐的同时,又因为自己过分的设想成真而感到了愤怒与更深的怨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除了她的阿泓,这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她悲切又快乐地用尽仅有的气力,那是一个沾染上旖旎意味的拥抱。她的力气很小,江愖可以很轻易地挣脱,但他没有。
“你确实招人烦。”程清漪呓语般小声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埋怨地说。江愖的手放在她的交握在腰间的双手上,骤然的触碰让程清漪下意识轻颤了一下。
“母亲,”他口中道着亲缘尊卑明显的恭敬的称呼,手却顺着程清漪的指缝伸进去。他的手比程清漪大好一圈,扣在她的指缝里时像只温文尔雅的野兽。“您今日大底是累了罢。”他嘴里体谅着,却已然不放程清漪走了。
程清漪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她真的畸恋着身前的青年。“你不愿意吗?”她说,“在北平上学,还有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你有过女朋友吗?”她想了想,“或者是做那种事的对象呢?”
“没有。”江愖柔声道,“不管您信不信。”
程清漪当然不信。“你总是要长大的。”但她只是用着母亲关爱孩子般,那样爱怜又难过的语气说道,“总不能没人教你,你就稀里糊涂地长大了。”
“可怜的孩子。”她似乎真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好将那其实是说给阿泓,抑或是说给自己的话语唱得更宛转,更动听些。“一个人在外头多难过呀。”
江愖放缓了呼吸。“您一个人在那房间里终日困着,您才是真的孤独呢。”他垂下眼眸,“我虽然在异乡孑然一身,但那比起您的痛来说,不足万分之一。”他转过身,看着那眼睛似在哭泣的,他可怜又可爱的继母,他父亲的续弦。在那旧照片上时她还没有梳作妇人的盘发,没有枯萎地微笑着,孩子气又真情地笑,和师长友人待在一起。而现在,她正违心地向明明深深厌恶的青年乞怜着,向她那本就心怀不轨的继子。他将那容貌身形无甚变化的美丽泡影拥入怀中。她的心不在这里。
“你帮帮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也来帮帮你。我一个人在那里好难过。”
情到浓时,江愖想要亲吻程清漪的发梢,最后却只是作罢。“我帮您。”他低声说,“母亲,您别害怕,我帮您。”什么都好。
那天深夜,江愖旋开了程清漪卧室的房门。所有人都在漆黑的夜里陷入死寂的沉眠,着睡衣的女主人却在青年带上门进来后,如同雨水打湿的纯白色晚香玉般伸出白玉般的手臂,在黑夜中不舍又欣喜地黏滞在他的皮肤上。外面在下雨,雨水不断流动渗入地底,阴沉的惊雷像是悲鸣的幽灵,被撕裂出不间断的幽蓝色火焰,吞咽烧却迷离纷扰的呼吸与低喘声。于是,晚香玉花瓣上的殷红被濡湿着流去了,花瓣下轻颤的心被依稀拨开缝隙了,泌出越发愈发清甜粘稠的蜜,多得垂挂在花瓣边上,便只能被尽数吮吸去。被侍弄的松软又潮湿了,品花人将那积蓄着藏品的物什侵入。不比蜜水的甜,那积藏许久的液体是略腥的,海水冲刷进幽深洞穴中,直将那孤苦可怜的白花冲洗的眼泪潸然。
窗户微开了一小道缝,虽不至于让雨水进到房间里头,却将那窗帘吹得向内流动着。卧房是几近于黑夜的,响雷的亮光不时照亮那床榻上的两人。颓靡的,湿润的,不像人,倒像是两束紧贴在一起的肉,恨不得每一寸的呼吸都交融在一块儿,每一小点儿的皮肤都合拢在一起,呼吸着你的呼吸,呼吸着我的呼吸。
“你不能弄在里头。”病弱的女人靠在继子的肩膀上喘息。“那样若是怀上了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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