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2 / 3)
。岂料抢劫村落的根本不是盗匪,而是北秦的正规骑兵,他们乔装打扮抢掠就是为了引山南城守将出城诛杀,求个战功。安宁本是为了贺他晋升,才特意从其他守城来此一聚,哪知途经城外牛邙山听闻山上两军交战,她直觉不对劲,急匆匆地领着近身护卫便上了山。一上山遇到重伤的大靖将士才知道是施诤言被困在了山里,她当机立断让贴身侍卫回城求援,自己一个人苦战了半日才找到重伤的施诤言。北秦铁骑围山死剿,势要活捉两人,安宁护着施诤言辗转小半日才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藏着,等着城里的副将增援。
那时候施诤言重伤,怕他熬不住,安宁一直和他说话打气,那个荒唐的赌约便是那时候立下的,哪知道这么多年了,施诤言竟然还记得,还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提起来。
施诤言问起这个赌约的时候,眼睛晶亮亮的,瞧着这样的他,安宁突然笑了起来,“我自然记得。”
“你记得啊!”施诤言一下就腼腆起来,像是回到了那年少年时一般,眼底有说不出的高兴,“那时候我们两个打赌,我要是比你先当上西北统帅,执了帅印,你就嫁给我做我的媳妇儿……”他像是不敢确定一般,又问了一遍,“安宁,你当年说的,还算不算数啊?”
十七岁的少时赌约只是生死之时的一时激言,两个人心底其实都明白。所以从牛邙山活着下山后,这么多年从西北到皇城,从皇城到漠北,他们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往事。
“安宁,你当年说的,还算不算数啊?”
七年后,施诤言成了西北统帅,他在安宁墓前,问出了这句话。
安宁弯着眼看着青年统帅,她的眼望进了施诤言那双执着的瞳中,笑着回:“算数。”
苍山飞雪,寂寥无痕,整个世界只剩下安宁这句回答。
施诤言瞳中的颜色陡然化成了火焰一般绚烂,他从袖中掏出帅印,放在安宁手里笑呵呵道:“安宁,给,拿着,我的聘礼,我带着呢,就等着问你咱们当年打的赌还算不算数。”
安宁望着手里帅印哭笑不得,立马便是当朝公主一品上将的模样:“你就这么把帅印给兜出来了,胡闹!”她摩挲着手中的帅印,弯着头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施诤言,突然轻声道:“万一我要是不记得了呢?你怎么办?再兜回去?”
“没事儿,我记得。”施诤言小心翼翼地把落在她发上的枯叶拂去,替她理好额间的碎发,认认真真回,“你不作数了也没关系,我不娶你,我嫁进你的公主府做驸马也成。”
施诤言的目光温柔宁和,安宁握着酒坛的手缓缓收紧,她一口烈酒饮进口中,把帅印放进怀里,“施元帅,你的聘礼我收了,赶明儿你跟朝廷说帅印丢了,让他们再给你铸一个送来。”
施诤言笑着点头,眼底说不出的高兴,“收了这帅印,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啊,哎哎哎,这酒我就带了这么一坛,给我留一口,好歹也算是交杯酒啊!”
安宁把酒坛扔给耍宝的施诤言,斜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问:“对了,你这元帅是谁封的啊?我那老父皇,还是……”
“先帝一年前驾崩,太子殿下已经登基继承大靖国祚了。”施诤言轻声回,看向安宁道。
安宁一怔,许久,叹了口气:“父皇他,去了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望向帝都的方向,眼底拂过无数复杂的情绪,不甘,怨愤,孺慕,最后化为淡淡的思念。
“我小时候,他其实很疼我的。”她喃喃道,“他执着一世,希望他走的时候,一切都放下了。”
“先皇走的时候,是陛下守在先皇榻前,想必先王所执着的,也已经放下了。”
安宁点点头,忽而问道:“皇兄继承了皇位,帝家呢?梓元呢?他们如何了?”
“帝小姐寻到了亲弟温朔,她把靖安侯之位传给了他。陛下登基后已经颁下圣旨,欲立帝小姐为皇后。”施诤言耐心地开口,把安宁关心的所有事一桩桩地告诉她。
“温朔就是烬言啊,梓元她要做皇后了吗?太好了。”安宁眼底隐有泪光,却带着满满的笑意,“真的太好了。”
她又饮了一口,怀中酒坛已空,她看向施诤言,“酒喝完啦,我要走了。”
施诤言没有说话,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咱们那一年在山南城酿了不少酒吧?”
“恩。”
“下次来看我,再给我带一坛吧。”
“我知道你喜欢喝,我又酿了很多,下次我带给你。”
“我知道你肯来见我,一定是所有事都圆满了。皇兄和梓元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来。”
“诤言,这辈子能遇上你,真好。”
“我也是。”
醉意袭来,施诤言缓缓闭上眼,他眼底,安宁笑着望着他,穿着一身银白的战甲。
那是五年前,在临关分别的时候,安宁穿的那身战甲。
世界渐渐安静下来,墓碑前,酒坛散落,醇香的烈酒洒了满地。
许久,施诤言重新睁开眼,空鸟绝迹,这石碑前,仍旧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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