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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法(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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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暄欲海畅游的时候,莫文鸢正在水深火热当中。

这趟南下原本是桩极简单的差事。

正如项葛所说:

“朝廷近年来内外交困,对地方已经丧失了掌控,况且将军和老朽是去和谈,不是去收权——说白了,让南方各地对陛下父女坐山观虎斗,不要下场跟着掺和罢了。”

前半截的行程的确如同所料,除了陈州府尹是个四书五经读傻了脑子的,拿着皇帝密旨要讨伐镇国公主——然后被莫文鸢飞上城墙砍了脑袋——以外,其余几地都对她和项葛热情招待,表示睦邻友好,只想管自家这一亩叁分地。

多省心。

而且越往南,气候越温暖,路过的景致越漂亮。

所以莫文鸢给幽州去信,让白羽亲自给她送火(药)的时候,实际上打的是公款度假的主意。

结果白羽还没到,陈州就出了问题。

莫文鸢单脚跨在城墙上,不远处黑压压的蚂蚁大小的影子涌动而来,旁边城楼上一声钟响,那片蚂蚁齐刷刷抬头,显出万余张呆滞没有丝毫人气的面孔。

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她浑身汗毛直立,扑回城楼里的舆图前。

“这是怎么回事!”

项葛紧皱着眉,“流民。”

“我知道是流民,可流民怎么会跑来陈州?!这儿鱼米水乡,也闹旱灾了吗?”

“只怕……还是中部那一波。”

项葛指着舆图解释:“中部连年干旱,百姓不想饿死的,要么落草为寇,要么背井离乡,成了流民。流民有些一路北上,到京城扰乱治安,还掳走了英国公夫人和孙小姐——这些将军是知道的,还有些南下。”

“奈何’定国侯’威名赫赫,镇守梁州,又接连两仗打下了幽、历两地,流民惧将军锋芒,只得继续朝南走,流民没有船,过不得洞庭湖,这么一绕路——”

项葛指尖沿着洞庭湖画了一个大圈:“——就到了陈州。”

莫文鸢:“……”合着这是她造的孽。

“那怎么专挑陈州?周边几城呢?还是说……”莫文鸢大骇:“难道每座城外都有几万流民?!”

那还治什么国,大家一起自尽算了!

“不不不,将军放心,流民确实都来了陈州……”

前面已经说过,南方各地天高皇帝远,地方官都是土皇帝,只管自家这一亩叁分地。

因此流民远远一来,府尹便下令送粮,送到城外十里,只送这一次。

待流民吃饱喝足,有了继续走的力气,城内守军瞬间变脸,真刀真枪地驱赶他们。

只要不在自家地界,谁管他们去哪儿死。

“只有陈州这位府尹是个死性子,不但没驱赶流民,还日日施粥,时日一长……流民就全都守在了陈州外。”

“那他们怎么不等在城外,反而朝城墙逼近?”

“那是因为……今日施粥的时辰已经过了。”

新任府尹插话道:“将军明见,陈州府库没粮了……”

新任府尹是前任的副手,细高个,瘦长脸,一把胡子油光水滑。

莫文鸢砍杀前任府尹后,就是这位一马当先跪下投降,称从此奉镇国公主号令,可见其人和勇武毫无关系,圆滑倒是不少。

听他的意思,前任府尹在陈州衙门渐失人心,正是因为施粥一事。

“大人一意孤行,下官们劝也无用……万余人的流民,靠施粥能救济一日二日,等城内无粮后又如何?流民在城外已经毁了大片农田,今年秋收颗粒无收,流民是人,城内的百姓就不是人么?如此顾此失彼,百姓寒心啊!”

莫文鸢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但那可是一万饿到两眼发绿的流民,若要任凭他们冲击陈州,都不消什么攻城梯撞门锤,一人一把,推也能把城墙推倒。

不出所料,片刻之间,城墙上响起喝退之声,然而饿疯了的流民寸步不退。

——饿死也是死,闯进这座城说不定还能多吃一顿饱饭,至于城里人?饥饿泯灭人心深处所有道德,此刻都顾不上了!

城墙上刀尖枪尖冲外,兵刃雪亮,流民的双眼也雪亮。

守护城池的兵刃首次染血,竟是要对准手无寸铁的饥民吗?

莫文鸢唰地抽出刀:“府库真的没有存粮了?一粒米也没有了?!”

她瞧府尹的性子,不像是毫无准备的人。

果不其然,府尹支支吾吾:“还……还有几袋,但那不能动啊!城里老少总要留一口预防万一!将军,将军!”

莫文鸢大步走了出去。

流民向着刀枪再逼近一步,已近得能感受到兵刃凛冽寒光。

守军被流民身上散发的臭味熏得几乎睁不开眼,有人侧头用肩膀上的布料在眼角按了一下,手上枪尖顺势一歪,在流民脸上挑破一条血痕。

流民见血疯狂,大吼一声,万余人向着城墙开始冲锋!

“铛——铛——铛——”

远处眺望台上,钟声敲响叁次。

这是放粥的钟。

莫文鸢亲眼看着流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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