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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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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班时分,教委家属院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杨校长要开车去接女儿放学,此刻还没有到家,齐志媛赶着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听见门铃声响便快步走出来,从猫眼看见楼道里兀然站着的彭然,急忙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打开大门。

“小然,你怎么过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拉近家门,末了还不忘探头观察一下走道里的动静,就算没有老杨的叮嘱她也晓得现在是个草木皆兵的时候。

彭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回头看见她有些紧张的动作,心中不禁歉然,“齐阿姨,我过来的时候戴了帽子的,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

打量着面前男孩不打眼的t恤和牛仔裤,以及他揉弄在手中的棒球帽,齐志媛稍稍松了口气,“不是让你在酒店里等消息吗,这边杨叔叔和我都会帮忙想办法的。”

“谢谢你,齐阿姨,这次真的麻烦你们了,”彭然下意识地舔舔嘴唇,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我今天去火车站接人,正好看到曹伯伯他们一行去s城……”

“小然,阿姨不是要你没事别到处乱跑吗?还去火车站那么个打眼的地方,”齐志媛皱了皱眉头,自顾自地说起来,“你以为戴顶帽子就认不出来了?这次过来的都是中纪委的人,人家干什么吃的?如果他们真想找个人,就凭我和你杨叔叔是绝对藏不住的,咱们现在只能夹紧尾巴做人,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上次你跟报社的那些人联系,我不是已经讲过这些道理了吗……”

彭然默默地听着中年妇女特有的啰嗦与多虑,不过他也很明白,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在这样一个众叛亲离的时候,还能够保持如此多的叮嘱与担心,大部分的人只会给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然后言不由衷地问一句,“没事吧?”然后他再言不由衷地回答:“没事。”再然后,皆大欢喜,该看热闹的继续看热闹,该烦恼的继续烦恼。

“总之,在这个非常时期,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齐志媛之前在高中教政治,喜欢按照严谨的逻辑体系说话,只是内退之后在家里没什么听众,女儿进入青春期后,耳朵上多长出了一副随身听的耳麦,老杨当上校长后则更是懒得开口。几个交好的牌友在一起虽然还能说上几句,彼此之间的倾诉则远远胜过倾听。

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李妍是所有牌搭子中最有倾诉欲望的,虽然在齐志媛看来,她的那些烦恼多有些自寻的意味。

女人之间的友情是一件很微妙的东西,裹挟了太多她们独特的思维方式与感性态度:当有人处于相对优越的位置时,其他人往往会选择与之保持距离,这里面有七分的气节,却也难免有着两三分嫉妒;当曾经的高人一等成了过眼云烟,情意反而会比往日来得深厚许多。或许是因为她们的第二性地位早已在灵魂上留下烙印,社会发展史中的长久劣势处境,让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更乐于共度患难,而不是同享荣华。

曹风杉出事之前,齐志媛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在乎李妍这个朋友,和她的交往更多的局限在功利的目的上,下位者的姿态让同样出身市委大院的齐志媛多少有些意难平。

她忍不住常常想起年轻时,为了嫁给一个外地人,甚至是一个背过政治处分的外地人而绝食时,母亲坐在床头含着泪看着自己,反复都只有一句话:“丫头啊,女人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然后就是些“我和你爸也是为了你好”的陈词滥调。

可惜年轻的她被爱情冲昏了脑袋,满心想的都只有那些不着边际的浪漫与激情——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当年的小杨有着正规大学毕业生的身份,一手漂亮气派的钢笔字,没几个山里的姑娘能抵挡那样的魅力,就算看似严重的政治处分,也不过是帮助她遇见真命天子的机缘罢了——如今,老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她留下的话却成了齐志媛一生的诅咒。

倒也不是说她家老杨有多么不争气,毕竟背着一个处分当上了校长,在高中的人看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但眼见着当年一起长大的姐妹淘,这几年都趁着汽车城的崛起赚了个盆满钵满,回头再看看自家的清水衙门,还得为几个生源、赞助去求爷爷告奶奶,其中滋味很是耐人寻味。

人生的幸与不幸往往都只要靠比较才能得出结论,李妍无疑那个最令她痛苦的那个比例尺:在汽车集团里如日中天的老公,一表人才前途无量的儿子——尽管她也会抱怨彭家佑的出轨与彭然的不听话,可是,对于这些早已成为男人附属品的“太太”们来说,忠诚又有什么意义呢?老杨倒是没有出去乱搞,但那是因为他不敢,或者说没用。况且,对于膝下只有一女的齐志媛来说,男孩再怎么不听话也不会吃亏,终归是比女儿让人省心得多了。于是她推断,李妍的不知足或者说不懂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被曹风杉宠坏了。

曹风杉是他们那一拨市委大院的小孩里最年长的一个,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18岁入伍后在济南军区服役,1979年参加越自卫反击战时是西线尖刀连的班长,带着二等功奖章去了石家庄步兵学校,待到95年转业的时候已是少校副团长,直接进了凉山市政府办公室做科长,没几年便在省委组织部挂上了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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