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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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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为,若有一日,自己终于抛却一切、离开京城的那一日,该像是出笼鸟一般欢欣喜悦。

然而事与愿违。

临别时谢危那失望而断然的一句句话,简直如同恶毒的诅咒,化作了一片乌云,一阵阴风,不断盘旋在她脑海,笼罩在她心上,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天底下根本没有真正的自由。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只要心中有牵绊……

便永远困在囚笼!

他懂什么?

不过是威吓她,逼迫她,不想让她离开京城罢了!

姜雪宁收回目光,慢慢闭上眼。

她强行清理了自己混乱的念头,隻数着前面车夫挥舞马鞭时的声响,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在谢危府上发生的那些极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从京城到蜀地,路途遥远,足足有三千里之远。

朝廷往来消息虽有三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甚至八百里加急,十数日甚至数日便能跑上一趟,可姜雪宁这一去带的行礼虽然不多,却也装了一辆马车,另带了棠儿莲儿两个丫头,还有府上的护卫同行保证安危,马匹纵然选得精良也无法与朝廷相比,所以天气好的时候一日行上百多里已经算是顶了天。

夏日昼长夜短,本适合行路;

可夏日里也多狂风暴雨,一旦遇着不合适的天气便隻好在驿站或者客店停留,甚至借宿村庄。

姜雪宁上一世在京城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偏又狠了心地要早些去到蜀地,一路吃住都不方便,倒把自己逼得瘦了一圈,颇有点形销骨立。

到得黄河边上时,赶上洪灾刚过。

入眼遍地饥民,路有饿殍。

也不知哪里跑出来不少天教的人,四处散布朝廷无能、昏君无道的谣言,说是皇帝做不好才引来了天灾,又开粥棚布施,倒是把人心攥在手里。

姜雪宁不在朝,不为官,纵然见不得这样惨烈的场面,也无法救助如此多的灾民,虽把天教的谋算看得清清楚楚,心有忧虑,可回过头去一想天教散布的那些话实在算不得“谣言”,而谢危运筹帷幄,上一世连天教都灭了干干净净,想来对这些事情自有洞察,也无须旁人来提醒。

她到底狠了心,让车夫继续赶车前行。

过黄河,经洛阳,越蜀道,到成都,几乎是从初夏行到了初秋,一路所见的景致也从莽莽平原换成渭河汤汤、蜀道天险,最后才是被崇山峻岭圈在其中的天府沃野。

尤芳吟早收到她要来蜀中的消息,提前用自己的体己银子在成都、自流井两地为她各置了一处宅院,一处常住一处落脚,且掐算着时间提前半个月到了成都的驿站接应。

见着姜雪宁从马车上下来时,险些没认出来人。

精致而面容苍白且满是仆仆的风尘,长日奔波的疲惫让她看上去比原来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消沉之感,一见之下几乎让尤芳吟眼泪都掉下来。

任为志有些尴尬,又有些好奇模样,站在远处,半天没有走近。

姜雪宁却笑起来扶了给自己行礼的尤芳吟。

举目向着周遭看去,一应物候皆与京城不同,往来的行人说着蜀地的方言,除却来迎自己的尤芳吟外,处处都陌生得很,竟让她有了一种漂泊异乡之感。

有那么一个恍惚的刹那,谢危那句话再次回响在耳边。

然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新奇与欢喜。

她忽略了那种奇怪的清愁与空茫。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姜雪宁隐身于任氏盐场之后,为了自己对沈芷衣的承诺,不计一切后果地扩张生意的版图,但凡来钱快的行当都有她掺和的痕迹,且通过发银股迅速敛财的手法,也渐渐在长江沿线的商业重镇推广开来。

在第二年,她已经暗中联系上燕临。

姜雪宁让自己变得没有时间去想,吃穿用度之上从不委屈自己,下面人都听从她,上面也没人能管束她,更没有了那些虚伪繁琐的应酬。

可即便如此,也仍旧不敢停下。

她怕自己一旦停下,稍有一刻的空闲用来安静思考,便会发现:纵使来到蜀中的选择没有错,可长达两年的叛逃,也只不过是身体力行地证明了那个人说得有多正确而已。

【新雪里,追前尘】

卫梁的疑惑

卫梁第三次掀开那块从波斯商人手中买来的精致怀表,看了看时辰,外头街面上景致变幻,三千里淮扬地面,正是仲秋,凉风吹落叶,金桔缀满市,数不尽的温柔与繁华。

可他浑无心思欣赏,反生出几分压不住的忐忑。

就要见到那个人了。

他却开始担心这一回做得太过,是否会为自己带来什么祸患?

事情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

那时候卫梁还在扬州霜钟书院读书,虽说不上是才华盖世的头号才子,可在江南地界上也算得远近闻名,乃是今年秋闱争夺解元的热门。

没想到一日游湖刚要弃船上岸时,遇到个奇怪的姑娘。

身形细瘦玲珑,穿金戴银,光是耳垂上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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