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有张有弛以退为进半虚半实以守为攻(1 / 2)
丫鬟们将时辰掐算得极准,二十五只箱子从侧门抬进崔府时,崔侍郎崔乐山的轿子恰好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
崔乐山为人古板,迂腐守旧,虽然与庶出的妹妹并不亲厚,对方出嫁之后更是甚少来往,心里还是愿意照拂江宝嫦这个外甥女的。
他在散值路上已经得了消息,此时对亲随吩咐几句,那人立刻飞奔到崔府门前,向两个探头探脑的门子喝道:“傻愣着干什么?表小姐远道而来,一路劳累,还不快把正门打开,迎小姐进去?”
门子唯唯诺诺地推开大门,出来行礼。
白芷叫停软轿,对着崔乐山的轿子盈盈一福,脆生生地道:“奴婢白芷给舅老爷请安。我家小姐说了,您是长辈,她是晚辈,您是主人,她是客人,理应您先进门,她不敢错了规矩。”
崔乐山见外甥女懂规矩,明事理,不由暗暗点头。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停于轿厅,崔乐山正打算唤一乘小轿,将江宝嫦接到后院,交由何氏安置,却见轿帘微动,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舅舅不必劳神,我正值热孝,大节下贸然登门已属失礼,不敢在此地停留太久。”江宝嫦摘下帷帽,对着崔乐山浅浅一笑,“还请舅舅将舅母请出来,我跟二位长辈拜个早年,说几句要紧的话就走。”
崔乐山见江宝嫦生就一张鹅蛋脸,长眉入鬓,凤眼上挑,眉宇间隐有英气,朱唇又微微抿着,透出几分坚毅,似与寻常闺秀不同,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
他皱了皱眉,板着脸问:“你一个女儿家,不住在舅舅这里,打算去哪儿?可是觉得我们怠慢了你,故意说气话?”
这时,何氏在丫鬟们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她的目光从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樟木箱上滑过,停在江宝嫦穿着的狐裘上,见裘衣白如冰雪,通体无一丝杂毛,收起几分轻视之心,干笑道:“这就是宝嫦吧?我不是故意不去迎你,实是家里事情太多,抽不开身,你应该不会生舅母的气吧?”
江宝嫦款理衣袖,向崔乐山和何氏行了个大礼,笑道:“宝嫦在此拜见舅舅舅母,愿舅舅步步高升,青云直上,舅母福寿绵延,长命百岁。”
她面朝何氏,柔声解释道:“舅母误会我了,我方才就跟舅舅说过,我要为父亲守孝,不便在这里久居。这趟过来,主要是想把父亲留下的家资托付给舅舅,请舅舅代为保管。”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我的去处,舅舅舅母无需挂心。我准备在汴京买个小院子,再建一处佛堂,为仙去的爹娘吃斋茹素,诵经祈福,好让他们早登极乐。”
汴京乃寸土寸金之地,置一处宅院少说也要数千两银子,江宝嫦的语气却如此轻描淡写,实在令人惊诧。
何氏沉默下来,心里又是狐疑又是懊悔,只是拉不下脸留她。
崔乐山沉着脸道:“就算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咱们进去说话。”
三人到了前厅,崔乐山坐于上首,屏退下人,对江宝嫦道:“宝嫦,妹夫正值壮年,骤然撒手归西,属实出乎我的预料。你信得过舅舅,想让舅舅帮你保管家资,按理来说,我不该推辞。不过,你仔细想想,若是只留银子不留你,外人会怎么看我?万一这件事传到御史耳朵里,他们给圣上递一封折子,弹劾我‘吃绝户’,我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
“这……”江宝嫦慌得站了起来,手里扭着帕子,不安地看向他们两人,“舅舅,舅母,你们相信我,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崔乐山见何氏一直不表态,忍不住对她发作起来:“半年前,你妹妹新寡,带着阿筠投奔咱们,你亲自去码头接人,把她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怎么宝嫦过来的时候,就忙得抽不开身呢?”
“老爷这是在责怪妾身吗?”何氏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敢和他顶嘴,只能捂着帕子假哭,“妾身为老爷操持了这么多年,养大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是偶尔疏忽了一回,老爷就当着小辈的面给我没脸,实在教人寒心……”
“舅母莫哭,都是宝嫦的不是。”江宝嫦连忙扶住何氏,脸上写满自责,“是宝嫦考虑不周,任性妄为,令舅舅和舅母为难了。舅母快收一收眼泪,您再哭下去,我可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何氏借坡下驴,握紧她的手,哭道:“天地良心,我一听说你要来,心里欢喜得跟什么似的,早就盘算好把东边那个最大的院子留给你住,怎么可能不欢迎你?我的儿,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听你舅舅的话,留下来吧?”
江宝嫦为难地摸了摸鬓角的白色绒花,看向崔乐山:“不瞒舅舅舅母,我也想跟你们亲近,可我还在孝期,这个时候搬过来,实在不大吉利……”
“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细论起来,阿筠也在守孝,不碍事的。”崔乐山一锤定音,“家里有现成的佛堂,你舅母还经常请姑子过来讲经,你来了正好给她做个伴儿。至于吃斋……”
江宝嫦连忙接话:“舅舅不必为此烦心,我带了厨娘,舅母在厨房给她空出个灶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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