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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冯籍背倚父亲的墓碑,怀念地讲述着这位老英雄。
晋州,赵良臣看完讣文,想到次子的信,长叹一声,命人准备香火。
长安,袁楼山推开窗,眺望广元的方向,眼底仿佛还倒映着伐梁一役的惊心动魄。
汉中,齐凌恨恨地砸了一坛酒。
荆州,水师统领谢坚坐在船头,一手提着燃烧的黄纸,直到火苗卷了手,才抛之于江面。
合州,潘勇用袖子擦了擦他为老爷子立的牌位,摆好,退出三步,跪下磕头。
军失一帅,国失一柱,千里江山同祭。
兴平四年,洛城。
春风拂面,魏琦跟着小太监来到御书房前,停在廊下弹开落在肩头的柳絮时,忽闻里面传来一阵咳嗽。
魏琦动作一顿,面露感伤。
自打去年皇上在剑门关险胜回京,龙体便如被风霜摧残了的老松,渐渐有了枯萎之相。
御医们看过,洛城的名医们也都给看过,皆道皇上是郁结于心,伤神过久,自会伤体。
魏琦还记得当年在蓟州,皇上龙精虎猛,连风寒都没得过几次,直到皇后病逝,皇上心如死灰,身上才开始显现出岁月的痕迹,时而烦躁难眠,时而风邪侵体。
这次,压在皇上心头的是十几万大军的性命,是冤死在剑门山火里的七万大军,是为了救驾而未能安享晚年的萧老爷子,是深海般的悔恨自责。
将军出身的皇上,爱兵甚过爱民,大军死在正面厮杀犹可接受,死在滚滚山火浓烟中……
魏琦每每想起来都心如刀割,何况皇上?
等那咳嗽声消了,魏琦才跨了进去。
兴平帝刚刚喝了温水,坐靠在临窗的长榻上休息,手搭在腿上,旁边摆着一份奏折。
此时的兴平帝,鬓发如霜身形清瘦,外人再难从他身上找到昔日蓟州总兵韩宗平的身影。
刘公公恭敬地退到一旁。
魏琦躬身道:“皇上,臣来了。”
兴平帝看看他,问:“太子最近如何?”
太子还在孝期,不过从今年正月开始,兴平帝安排太子去政事堂观政了,由二相提点教导。
魏琦:“太子十分勤勉,经常比臣等先到政事堂,对军务政务也常有卓识高见。”
兴平帝点点头:“朕恐怕见不到天下一统了,隻盼望太子能做个知人善任、勤政爱民的明君。”
魏琦喉头髮哽:“求皇上别再说这种话,臣听了难受,皇上春秋鼎盛,好好将养着,隻待时机成熟便能再次御驾亲征,成就天下一统的千功伟业。”
兴平帝笑笑,捡起旁边的奏折递给他:“你看看,萧缜又来气朕了。”
魏琦双手接过奏折,展开一看,发现是萧缜恳请皇上准许他们叔侄五人免职丁忧的折子。
大裕朝基本沿袭了前朝的律令,遇父母、祖父母丧事,文官需按製免职丁忧,武官给丧假百日,不除官。
去年腊月老爷子刚办完丧事,萧缜就替叔侄五人递过折子,恳请皇上准许他们免官一心在家为老爷子服丧,皇上没批,隻按律给了叔侄五人百日丧假。
如今百日丧假即将结束,魏琦也没想到萧缜竟然又为此事递了折子,写得真情实意的,悉数老爷子待他们四兄弟既是祖父也是恩师,魏琦都忍不住动容,再看皇上泛红的眼眶,分明是哭过。
萧缜还说,现在国无战事,他们叔侄才想破例守家为老爷子服丧,一旦遇到战事,只要皇上有命,叔侄几人定当赴汤蹈火为君效命。
厚厚的一封折子,魏琦看完,叹息道:“皇上,既然萧侯一片孝心,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兴平帝侧过身,这一侧,泪水便夺眶而出。
怕被魏琦、刘公公看出来,兴平帝没有去擦,隻视线模糊地看着窗外,道:“萧老为救朕而死,朕岂能免了他儿孙的官?”
魏琦:“皇上已经敕封萧守义为卫国公,爵位世袭罔替,老爷子两房子孙都封了公侯,如此殊荣,他定能含笑九泉。”
兴平帝:“那是他们应得的。”
魏琦朝刘公公使个眼色。
刘公公便请示道:“皇上,茶凉了,老奴去换壶热的。”
兴平帝摆摆手。
刘公公走后,魏琦上前两步,挨着榻边低声道:“皇上有没有想过,新兵尚在招募,如今京城只剩两万御前军四万步兵,再就是萧家练出来的南营近五万骑兵,一旦萧家有反心……”
“不可能!”
兴平帝猛地坐起来,面上残留泪痕,目眦欲裂地瞪着魏琦:“别人不知道萧家祖孙的品性,你跟着他们陪朕一路打过来,居然说出这种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魏琦扑通跪地,目光却坚毅无比:“皇上,臣知道萧家祖孙重情重义,是忠君爱国之臣,可臣更是您的臣子,皇上信任臣的才能委任臣为宰相,那么臣就要全心为皇上考虑,为大裕朝的安稳考虑!”
“皇上,您把齐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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