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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26日。正是黄昏,火一样的云漫天无边,夕阳径直洒在育心孤儿院门口卖糖人的小摊上,一个个金黄糖人反着星星点点的光。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各自捧着一束鲜花站在孤儿院门口的保安亭登记信息,二人都穿着云川省舞蹈学院附中的校服,但似乎关系不好,即便视线对上也只会硬生生移开目光。没等两人签好名字,孤儿院大厅里便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老妇人在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簇拥中走了出来。孩子们举着玩具和糖果,吵吵嚷嚷地说着祝福的话:“重阳节快乐!”“祝院长身体健康!”老妇人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化着极为隆重精心的妆。布满皱纹的眼角因为衰老显得有些塌落,不笑的时候格外的严肃逼人。“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她又发了几块糖,余光瞥到大门口那两人,缓缓散开一抹淡淡的笑容,朝她们招了招手,“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快进来,陪弟弟妹妹们玩。”田悦大步绕过保安亭,将手中的康乃馨向前递了过去,粲然一笑:“院长,节日快乐。”“还搞这些虚的做什么?”老妇人虽然语气略带责备,眼中却分明闪烁着欣慰,拍着她的手关切道,“最近家里怎么样?”——田悦六岁被榕城本地一户人家领养,原本也算和睦。但这对夫妻因为试管技术发展,在98年成功诞下一个男婴之后,她在这家里就显得有些多余了。田悦身体僵了一样,又立即轻描淡写带过:“都挺好的。”“那就好,”老妇人把目光转向另一人,“心然也来啦?我听说你最近上了什么电视节目很忙啊。”姜心然是毫无疑问的美女,大约带点混血,五官是极其妩媚的欧化风情,白肤红唇笑起来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性感。“不忙,来看奶奶的时间肯定有。”一声院长,一声奶奶,远近亲疏瞬间分明。姜心然和院长互相拉着手说着体己话走入了办公室,田悦站在大厅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跟上去。落地玻璃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穹染得金红,她侧身正好处在老旧座钟和长桌之间夹角的阴影里,显得非常清瘦伶仃。她这次来,其实是为了借钱。蓝夜被关停查封,榕城的夜店酒吧闻到风声自然不敢再用未成年人,其他行业又工资太低根本攒不够她集训的费用。思来想去,只能回到最初养育自己的地方寻求帮助。——育心孤儿院创立于二十年前,坐落在南城的一片旧街区。孤儿院的很多设施都可以和私立幼儿园相匹配,不但有基金会稳定拨款,还不时举办各种各样的慈善募捐活动。孩子们每年的新衣、玩具、体检从没落下过;对于智力、才艺特别突出的,孤儿院也舍得花钱培养。不远处落地花架下,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着,玻璃窗外,一个清洁工模样的男人正低头扫地。孤儿院除了特聘的老师和管理人员,基本都是五十岁以上接近退休年龄的人。譬如门口保安亭里的老大爷,就是嫌自己养老金太少,退休了来赚点外快。而窗外这个男人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浑身劲瘦肌肉紧实,就算没有文化,去工地搬砖,也会比在这里赚得多。最古怪的是,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他还带着遮阳帽,头也不抬地扫地。
田悦不由就多盯了一会儿,没想到那人似乎对视线十分敏感,冷不丁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这一眼如同雪水倒灌入四肢,她头皮发麻,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那人左眼有一道疤,一双眼睛透着股狂暴与邪恶混合的阴鸷感,乍一看能发现,再看第二眼,似乎又消解于无形了。田悦也觉得自己刚刚是看错了,退后的动作反应过激,不太礼貌,于是尴尬地朝他招了一下手。男人的眼中划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明明一动不动,虚空中却仿佛有某种令人窒息的东西沉沉压了下来。半晌之后,他朝少女露出微笑,隔着玻璃听不见声音,口型隐约在说——“你好。”这周是期中考试周,今天已经考完了语数英,明天还剩她比较擅长的物化生。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已经十一点半了,阳台的窗户半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把窗帘扬到了半空中,划出波浪般的弧线。时萦头发还没有全干,此刻被风吹得有点冷,啪的一声关掉窗户坐回到椅子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泛起几许困意。她错题少,复习效率一向很高,叁个半小时的晚自习基本把知识点都覆盖的差不多了。正想着最后再过一遍公式定理,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化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有没有更快的解法?”叶巡这边要看的东西太多了,回到家里还剩两张卷子没做完,也不知道今天两点之前能不能睡觉。以前在燕京时他也在实验班,但榕城四中同学们的努力程度有点超乎想象。在这种氛围里,他自然不可能松懈,最重要的是,不想给她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印象。时萦扫了一眼他拍的照片,除了最后一道题,前面都是空白,看起来还没来得及做。“你还剩多少题?”“两张卷子”窗外夜色如水,混合着远处霓虹的斑斓透进窗子,照得室内一片朦胧。叶巡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正想继续写,qq忽然弹来好几条来自hitoi的消息——“别写了,把这些大题看会就够了。”后面接着的六七条都是图片,工工整整一看就是时萦的笔记,每一道大题的题眼都被高亮标注了出来,娟秀的字迹把解题思路和步骤写得很清晰。少年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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