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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病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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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病故

前几日春来日暖,韶光淑气,昨夜里忽然回寒,稀稀落落下起小雨。

破败的屋子四处漏风,加上下雨返潮,不比院子里暖和几分。

胡二娘掀开似是渗着水汽的棉被,床上静躺的女子年岁不大,看骨相应是个出挑的样貌,数年饥苦与连日重病让她像一盏熬干了的油灯,皮囊之下仅存一息。

当啷一声,寒风裹挟着点点细密雨丝,一股脑涌进屋子,田小小护着手里一碗热汤,用腰跨将门顶上。

哎呀哎呀,冻死我了,外边的雨又大了,她把汤碗放上方桌,用袖子抹了把脸,趁着汤碗的余热还在,揉揉冰凉的双颊,守门的那几个实在不讲道理,好说歹说也只给了一碗稀汤寡水......

门前的看守平日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作威作福惯了,个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以往就经常扣下谢家母女的吃食,其实哪里有什么好菜。

又想起推搡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几只脏手,田小小暗骂一声,狗仗人势的腌臜东西!

胡二娘脑子里装着事儿,没功夫陪她一起骂上几句。

田小小见无人回应,自己收了声,问胡二娘:......人还成么?

声音缓慢滞涩。

闻言,一直跪趴在床侧,紧握女子手指的瘦小团子肩膀一缩,也紧张地抬头。

一大一小,两人忐忑的视线都集中在胡二娘身上。

她不过一个普通妇人,并非什么隐世的神医,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误打误撞让女人多喘了几天气。

眼看是阎王非要收人,她又有什么能耐?

胡二娘不愿意去看地上孩童,高抬着头深闭上眼,久久,她摇了摇头。

田小小低下头叹口气,她对这个结果倒没有什么意外,人若是有起色,面上是该看出来的,可那女子面色灰败,不似久寿。

她踢了几下脚下的地面,鞋底的泥水软烂污浊,却是大多人最终的归处。

团子并没有像胡二娘预料中一般哭闹,她依旧静静地趴在床边,将娘亲的手贴在颊边,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四周发红,大颗的泪珠挂在睫毛,倔强地不落下去。

胡二娘没有多言,嘱咐田小小在屋里守着,一人走进雨里。

死人是留不住的。

可活人并不比死人轻松。

她得将事情报出去,只盼着谢家尚存一丝人性,给小娃一条活路。

按常理来说,护院守卫本该看家护宅,这庄子连齐整些的砖头瓦块都难寻,只需守着妇孺几人,差事清闲的很。

男人们都聚在檐下眉飞色舞地闲扯,听胡二娘说完,呆愣许久,似是难以理解。

还是新来不久对情况不甚熟悉的一个年轻男子张口道:你是说,那谢家小姐不成了?

他这一说,其他人才抓住重点,全都瞠目皱眉,尤其是守了多年的老人,脑子昏胀:

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呢?

虽说隐隐明白上头的意思,真到了这一天,还是难免惶恐。

守卫中的头子嘱咐旁人几句,蓑衣都来不及穿,冒雨下山去了。

胡二娘知道院中女子出身京城谢府,而她们所在之地,即使马不停蹄,到京城也需几日。不过听闻山下镇子有谢家一脉旁系,也不清楚那守卫是否去了那里。

夜里雨未停歇,反而越下越大,夹杂狂风呼啸,如同万鬼同哭。

两个妇人夜里原不必留守,没人相信一个女子带着一个稚儿能够跑出荒山,何况外院门前还有守卫。这些天顾虑女子病情,胡二娘和田小小就歇在了此院,二人交换着看护,困了就在小榻上对付一会。

将入夜时,女子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二人谁都不敢睡下,也没人去劝小娃去睡。

下山的守卫迟迟未归,该如何办谁也没个决断,胡二娘内心祈祷着女子能多撑一会,好歹上路前也听一听谢家如何安置她的孩子。

等了一个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谢家人都没出现,胡二娘和田小小熬了这些日子,累亏了身底子,在昏黄油灯下半眯半醒。

忽听小娃一声颤音,如同杜鹃夜啼,惊了风雨。

胡二娘猛然醒来,心道一声坏了。

一旁的田小小疾走两步,到床前又犹豫不前,胡二娘从后赶上,一把将她推开,俯身下探。

女子没了鼻息。

装作坚强的娃娃到底不足五岁,就算早慧又怎么能轻易接受母亲故去,忍了多日的泪水满溢而出,扑簌扑簌滑落眼眶。

院门这才传来动静,一队下人提灯而入,身后是一个容长脸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他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急,前脚刚接到消息,后脚人就归了西。先是扫了一眼两个妇人,二人方反应过来,躬身行礼,他挥手叫她们起身,问了几句情况。

田小小胆小嘴拙,故而基本是胡二娘一人回答,她隐去了这几日对女子的照料,只推说今日才知女子生病,立刻去告知了院中看守,却没想到女子病入膏肓,去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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