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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顺门一场龚肃羽事后闻得详情,抚掌大笑,终于对掌上明珠放下心来。
她是女儿家,不似父兄这般尖锐霸道,却自有她的一套办法,娇娇弱弱的乖女儿如今也被逼得出息了,两夫妻既心疼又欣慰,尤其是龚肃羽,那叫个高兴,连混账儿子的臭名声也一道洗了干净,这个聪明女儿果真没白疼。
“混账儿子”下手远比妹妹绝情,陕西官场见识过他的狠辣,士绅商贾们还心存侥幸,不信他堂堂五品知州大老爷,真能无声无息亲自来挨家挨户搜查奴仆丈量土地什么。
他非但去了,还没坐马车没坐轿,带了几个心腹手下,喊上沉缙,一身曳撒劲装,快马加鞭绝尘而来。
到了也不去县衙露脸,直奔当地富户家门外,一间间大院宅门都贴上两条长长的封条,别说人,一只苍蝇也不许进出。
干完这些,再去县衙夺了黄册来,破门而入,抄家似地把全家老老少少猫猫狗狗尽数赶到院子里跪着,挨个对名字,同样也抓到不少,戏子女乐丫鬟娈童,与京中并无不同。
龚刺史可没太后那份闲心,和他们费嘴皮子啰嗦,直接将被主人瞒藏的奴仆尽数抓了,让巡检司派人用麻绳栓了手脚,统统押去老婆管着的徐家园子。
他当初威胁说抽查,结果一出手把固原下面一县十里全跑了个遍,但凡在当地有点势力的大户人家,一家也没放过,且是突袭搜查,事先和谁都没提,也不说顺序,专打措手不及。
完了还不回来,又接连跑去隔壁平凉府、庆阳府、西安府闹,用提刑按察使司的名头,让沉缙出头调阅黄册,逼知府陪他一起去封门查人。
他越权,他官职低,他不讲规矩乱来,但他开口闭口“太后娘娘”,几位知府前几日才吃过牢饭,被他刮了厚厚一层油水,惊魂未定,哪敢忤逆这嚣张跋扈的混账?
托妹妹的福,龚忱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继陕西官场之后,把当地豪门望族乡绅富贾也搅了个天翻地覆。
于是小曲鹞从那盆猪颈肉起,就没再见过他,家里小厮只说爷留了话要去出公差,过几日回。
过几日是几日?去出公差是去哪儿?一概不知。滚蛋连官袍官帽都丢家里,出的哪门子公差?
可怜的奶鹞日里要管人,夜里还得照顾孩子,野男人不着家,大事小事都压在她一人肩上,隔日还塞了一大批哭哭啼啼的女戏子给她,传令将人全关起来,把她这儿当大牢用,而他自己连着叁四天都不见个鬼影子,她禁不住开始担心生气,脸上笑容不见了,时时走神。
更糟糕的是,她名声大噪,固原州内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刺史老爷看上的张娘子。
她哪里人?夫家是谁?住什么地方?何时来的固原?无人知晓,只知她一个美貌寡妇,勾搭有妇之夫,拿下了新来的活阎王,要攀皇亲国戚的高枝。
娄小姐对此十分不齿,苦口婆心劝说曲鹞,每每见曲鹞心不在焉地敷衍,便捶胸顿足哀叹好好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就被那阴狠卑鄙的狗官迷花了眼,脸都不要了。
似是为了做实这些流言,在晴空明媚的某个早晨,曲鹞与娄蕴知会同几位绣娘先生,一同验收评判仆妇们交上来的绣品时,徐府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他一身湛青绣金蟒曳撒,窄袖劲腰,英挺如剑,一人一骑,飞奔到徐府门口猛拉缰绳。
马儿急急止步,高抬前腿,仰首嘶鸣,马上的人矫健一跃而下,缰绳甩手丢给门房,威风凛凛地踩着麂皮靴,大步流星直奔曲鹞所在的绣房。
那百褶袍摆随他行走收展飘颻,蟒纹刺绣在阳光下金光烁烁,贵气逼人,偏一张苍白的俊脸肃穆冷傲,一路上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四周投来惊叹的目光,却无人敢靠近半步。
看绣工要光亮,绣房门窗大开,龚忱如入无人之境,突然出现,高大修长的一个人,背负双手站在门口,挡住红日晨辉,往几人手中的锦缎上投下一片阴影。
“?”
曲鹞茫然抬头,看到是他,眼神一变,倏然收冷。
“哼!”她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外面养着鸡鸭不够,怎么屋子里还养起猪来了,哼哼唧唧的。”
你才猪!
但某人话音带着笑意,冰山脸已化作一汪翠湖春水,眉眼被柔情蜜意浸得温软。
“刺、刺史大人……”余人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行礼。
“嗯,借你们管事娘子用一下。”
刺史大人难得客气,张娘子却闹起了小性,别开脸不理他。
龚忱叹了口气,跨入房内,自顾自往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玓瓅曳撒袍摆如扇半展,往后靠着椅背,合上双目,疲惫之色尽露。
“喂!”小奶鹞无奈走到他身边,别别扭扭低头叨叨:“累了就回家,到这儿来干嘛?椅子上怎么睡觉。”
“想先看你一眼,马不停蹄连夜从西安府赶回来的,心肝弄点吃的来,让人备水给我洗个澡。”
某人讲话颐指气使,语气却因疲惫与平日不同,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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