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1)(1 / 2)
藏羚羊们很快都消失在了河岸边,林瑾怔怔地看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它们被叫做高原的精灵。它们跃动的身姿是如此轻盈而矫健,就像是精灵起舞,在雪山与河流之间穿行。但它们对人类的惧怕,又让林瑾百感交集。动物的恐惧都来源于求生欲,可可西里的藏羚羊,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盗猎者的觊觎。盗猎者将它们追到了穷途末路,它们从一次又一次的枪林弹雨里幸存,此后自然看见人类就会四散溃逃。人类闯入了它们的领地,为了钱财把它们抽筋扒皮。陆为朝着门外的她喊道:“这里的滩涂不好走路,你上来。”她于是回到了车上,车接着朝西北边驶去。滩涂上留下两行明显的车辙印。等车走后,那群刚才在河边喝水的藏羚羊才从山谷中走了出来。因路况实在不好,这个早上的车行驶得很慢。经过一些冻土融化得厉害的荒地滩涂,车几乎就是在地上爬行。但纵然陆为开车开得很小心,可依然避免不了在泥沼地陷车的困境。在一片河滩旁,车陷在了泥地里头。发动机轰响,车轮在泥里空滚,怎么都出不来。陆为当机立断地下了车。这种情况,空转车轮只会让车越陷越深。幸好车上工具带得齐全,他从后座找到了铲子和木板,在陷进泥地的两只前车轮里挖掘。窗外一铲铲的泥土被深深撬起,泥点子飞溅到吉普车的车身上,让本就不干净的车更添了狰狞的痕迹。林瑾从副驾驶跃过中控台,坐到驾驶座上,把车重新点了火。发动机运作的声响让陆为猛地抬头,招手让她摇下了窗户。“挂倒档,一会儿我让你动你就动。”“明白的。”林瑾的脚踩在离合上,手握着方向盘。陆为眼看泥土铲得差不多,便往车轮下垫了两块木板。退后看了两眼,喊道:“倒车。”林瑾不跟车客气,一脚踩下去就是嗡的一声。车轮在木板上滑溜地转动了起来,挣扎了一会儿,便顺利地倒退了出来。车退出了那片滩涂,她又换了档,依然是重重的油门,将车开到了陆为身边。她爬回去,依然把驾驶座让给他。陆为将沾满了泥的木板塞回车里,回到驾驶座开车。他身上也沾满了泥点子,浑身灰扑扑脏兮兮的。林瑾扣好了安全带,莫名道个歉:“陆为,对不起。”“?”陆为不解。她解释道:“上次你说过,不准我开你的车的。”陆为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起这茬。上次她在湖面上不要命地飙车,实在让他既后怕又惊讶。这一回的危险虽然没有上回大,但滩涂里飞驰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生气的理由。鼻里出气,他勾唇笑了:“不真心的歉就没必要道了,怪假惺惺的。”“哦。”林瑾咬了咬唇,低下了头。“啧,没说要怪你。”陆为错手解开了她安全带的搭扣,“也不嫌勒。就是你那车技太野了,跟个愣头青似的,不要命地踩油门做什么。”“……”她一副认错的姿态。陆为也不接着说下去。反正她开都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何况,她小小一个人,在他的大车里飚速度的野性,也实在吸引他的眼睛。她的骨子里就像流淌着楚玛尔河的红色水流,向外透出旷野的光芒。冰封在上的一层冰面改变不了她皮下的颜色。等开过了这一段泥泞的滩涂,路面渐渐变为了更坚硬的沙草地,车的行驶也越来越顺畅。陆为找了个避风的山丘下停了车,在这里做中午的休憩和调整。山丘下有一旁高山雪水汇聚成的小溪,他洗了洗手。林瑾则在后座挖着早上放起来的糌粑。因他之前拿放木板和铲子,后座物件的摆放已经乱了,糌粑被压在了杂物的下面,找起来费点工夫。她把杂物一件件挪开,忽地一本书从袋子缝隙里掉了出来。
她捡起书,随即被书封上大大的“龙虎豹”三字吸引了注意。性感女郎穿着比基尼,摆出了妖艳的姿势,佐证着这本书色情杂志的定位。她随便翻开一页,入目的都是女人巨大的乳房和粉嫩的下身。陆为还在不远处的小溪里洗着手,她远远望过去一眼,随即把杂志合上,放回了杂物袋子里。又从一堆东西中找到了装糌粑的袋子,拎着走了出来。中午不用烧火,坐在太阳下,高原的强辐射让地面温度不再低迷。她坐在草地上,懒懒地向后倾身,嘴里吃着糌粑,眼睛看向天上高飞的鸟儿。“那是斑头雁。有斑头雁的地方,就有藏羚羊。”陆为坐到了林瑾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斑头雁盘旋。“为什么这么说?”“斑头雁喝藏羚羊的奶,藏羚羊吃斑头雁的粪。它们一块儿活着。”林瑾看着天上那群色彩斑驳的鸟儿,久久凝视出神。等两人的糌粑都吃得差不多了,车子重新启动,接续上午的行程。陆为一边开着车,一边叹道:“几年前,我刚来可可西里的时候,经常看前几百只藏羚羊成群地出来活动。但从去年到现在,我见到过的最大一群藏羚羊,也只有十三只。不仅是藏羚羊,斑头雁也少了很多。是我们没保护好它们。”林瑾感受得到他言语里的失意。“你们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没有你们,盗猎者会更加猖獗。”陆为深叹一声,油门越踩越大。半天的跋山涉水,车子不曾减速停下,一路开到了日落时分,一顶偌大的帐篷出现在了挡风玻璃外的视野里。林瑾想起了当初多吉介绍巡山队时提到过的哨卡。多吉说,巡山队在可可西里内部的一些紧要之地设立了哨卡,有巡山队的队员驻守在哨卡里。这座湖叫作卓乃湖,而这里的哨卡,则被称为卓乃湖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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