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错信 上(1 / 2)
贼人入侵参天塔,言羲据守参天塔外,怕是给不了我什么有用讯息,还得靠我自己确认情况。我延着参天塔阶梯一层层向下,行至十八楼、正好撞见为了躲避贼人而逃窜至此的宫人与祭司,惊魂未定的他们身上多少沾了血跡,想来楼下已是修罗场了。他们好心带着我一块逃跑,我架不过他们七手八脚的拉扯,又被拖着爬了段阶梯,可惜惊慌失措的人们终将沦为他人的猎物、任人刀俎,当数名身穿鎧甲的军士提刀袭来,我方知原来今夜王宫之乱竟是场窝里斗。刀砍在宫人身上、哀嚎声此起彼落,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染红了白衣,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我想起了阿锦州的屠戮,当年我的族人也是这般惨死刀下,那场屠杀我未曾亲临、无法为族人做些什么,心中一直有所自责与遗憾,今日我决心护下参天塔诸人、绝不让尸横遍野的旧事重演。当锐刀挥下,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硬是挡在了倒地不起的一名小太监身前,惊险之际,执刀士兵瞬间反应过来,刀刃在我额前三吋之处生生停了下来。原先的哀鸿遍野忽然静了下来,猎人与猎物此刻的注意力全落在我眼前的这把刀上,身后惊慌的喘息、身前庆幸的叹息,假若这一刀没收住,后果……绝不会只是我的一条命这么简单。衝动逐渐冷静,意识到与死亡擦肩而过,我这才感到后怕,并非怕死,而是仇人未死、无顏与死去的族人相见。我故作淡然,冷道:「杀我,你们主子的筹码便没了。」既能调动军人,此人身份必不一般,对王宫不可能不熟悉,那人来到参天塔不是慌不择路、狗急跳墙,是本就想好了以此为棋,下一招狠棋,我没有自大之意,只是在这参天塔中,我想不出除了我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们特地来此的。持刀士兵面色凝重、紧张地嚥了一口唾沫,我也懒得同他为难,直言:「带我去见你们主子吧,另外,我身后这些人你们关押作为人质倒无妨,可若再伤他们性命,诸位……后果自负。」我未言明所谓后果为何,其实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做,不过大祭司之名在此刻好用得很,他们许是怕遭受大祭司诅咒,轻易地便妥协了,他们手中虽还握着刀,刀尖却不再对着我方。「大祭司请。」宫人和祭司们被押至房中看守,我则随着两名军人来到参天塔大殿,大殿中立有二十八祭炉,祭炉中燃着火、照亮了偌大的大殿,苍穹无形,因此大殿中并无代表苍穹以供祭祀之物,有的唯有挑高的天花板上刻划的日夜天空。二十八祭炉围成的大圈中央站立一人,他一身玄甲、负手而立、仰视着高处的苍穹图腾,光圈闪烁,那一瞬他的背影如此壮硕宽广,彷彿能与天比齐。我走到他身旁,学着他上望,不禁问他:「你信苍穹会救你出这困境吗?」「困兽犹斗,我拼过,无悔。」他是言临,曾经是巴夏国最有权势的皇七子,如今却被逼得起兵造反。「你到此,所求为何?」他身躯高大,俯瞰着我,道:「我落此境地,你出了不少力吧?」他眼中有恨、有怒,却没有杀气。「我的确联合扎坦桑陷害奚千蕊,不过你们走到今天这地步终归是咎由自取,捫心自问你和奚千蕊暗害多少人,我们不过还治其身。」事已至此,我索性开门见山。「你选择与言羲合作,仅是因为你当初身在猗桐宫吗?」「是因他与你们不同。」
「不同?」言临嗤笑一声,说:「是不同,我们远比不上他的雷霆手段。」「对付你们这种人,不用雷霆手段岂能成?」「大祭司认为为王者必须心怀坦荡,可惜啊,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你所选之人才是世间最阴诡之人。」「我知道他对付敌人手段犀利,那又如何?这条路上谁的手乾净了?你的离间无用的。」「不是离间,七殿下所言皆为事实。」熟悉的嗓音传来,她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悦耳,当我回首,她面容乾净、青色衣裙一尘不染,她走过浴血军士时,他们主动替她让开了道,在沦为修罗场的参天塔中,她能这般从容,唯有一种可能。我一直认定她是言羲最忠诚的跟随者,她在猗桐宫经歷了各种人情冷暖、亲眼见过汐娘的下场,我也曾探过她的心语,无秽坦荡,我总想着言羲坐上王位之日,她仍会在他身边倾力相助,殊不知她早已另择木而栖。我想起来了,我曾听过纯净的心语是来自六年前的她,既然我变了,她又如何一往如昔?回宫的第一日,我便吞下尽冬药丸、失了冥术,自然也无法探查她的想法。是我太疏忽、抑或她太擅于隐藏?百里纳月,她不只骗了我、更骗了所有人。要说纳月的背叛我无动于衷是假的,毕竟我虽防着她替言羲监视我,可从未疑心她的忠诚,也相信她对我的体贴是出自真心,到头来我是做了一回傻子,原以为我已学会没有冥术亦能推断他人心思,终究是我夜郎自大,不知该说是庆幸或悲哀,我竟没有想像中那般难受地无法呼吸,或许是经歷了太多,早就习惯接受残酷的事实。见我不语,纳月顶着一脸苦涩笑意,道:「没话跟我说?」我明白她的意思,纳月不是卑鄙小人,她的背叛必有原由,从她的反应看来她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渴望有人能出言教训,好让心里好过些。我摇头,回道:「无话可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纳月帮助言临既成事实,再多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不想知道我从何时背叛、为何背叛吗?」「你应当了解我,我从不在意那些选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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