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虎杖(1 / 3)
一只虎杖
好饿。空荡荡的肚子里像有炭火在烧,强烈的饥饿感扩散到四肢百骸,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劲。黝黑树林的寂静氛围被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打破,月亮稀疏暗淡的光芒透过林荫落在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午夜的林子里跌跌撞撞地摸索通往外界的道路。
好饿。大脑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对精气的渴望,再不进食她真的会死的。这个念头在糊成一团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是她脚下一个趔趄,摔进枯叶堆里,并不痛。小小的一团在枯叶里蠕动,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却怎么也做不到。腹中的饥饿感越发强烈,发展到让神经麻木的地步。
微风拂动枝叶,连绵的沙沙声里混入纤细微弱的哽咽。洒下的月色照亮坐在地上哭泣的人的脸。
修剪成姬发式的乌黑长发仿佛上好的绸缎,巴掌大的脸庞白皙娇嫩,纵使沾染了灰尘也无损她的美丽清艳。
月色照亮的惊艳容姿似乎是传说再现,误入人间的辉夜姬令周边的时间都为之驻足。
从清透的面颊上,从那双莹莹动人的眼眸里,正滚落大颗珍珠般晶莹的泪珠。她伤心地抽噎,眉毛惹人爱怜地蹙起,让人不禁想要靠近这位不似人间客的姬君,替她排解心里的哀愁。
她哭得如此伤心,鼻尖发红,小嘴颤抖,清瘦的脸颊和苍白的唇瓣都染上淡淡的血色,像暮春将落未落的柔嫩晚樱。
连晚风和月光都垂怜爱抚的娇弱少女伸出颤抖的手指揩掉眼泪,她伤心地想:
可是,这里没有人啊。
没有人就没有梦,没有梦就不能吸食精气,没有精气就、就会饿死的被自己得出的逻辑吓到,冷风扑在脸上冰冰凉,心理肉体上的双重打击令少女喉头一哽心头一噎,嘴里冒出一个小小的嗝。
像是打开什么奇怪的开关,柔弱的少女用手捂嘴,可仍然不停地打着嗝。她扶着旁边的树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方幽深无边的林子前进。
本能迸发的求生欲驱使她追逐风中送来的稀淡近乎于无的食粮气味,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每一次跌倒都在毫无保护遮挡的手臂和双腿上留下淤青和伤痕,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想要流泪哭泣的痛楚。
连姓名都遗忘的少女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爬起,前进,摔倒的过程,对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她想要活下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股力量的源头来自何处。
默然站立的树木似乎被少女的执著打动,它们静默地为她依次让开一条曲折的小径。蓟草挂着夜露,凉凉的草叶刮蹭过裸露纤长的小腿和脚踝,留下犹如蜗牛爬过般的晶亮痕迹。头顶的树荫挪开了,骤然明亮的光线落进她眼中。
被生理性溢出的眼泪所模糊的视野里粗略勾勒出疑似人类建筑的规则阴影,周围回荡着虫子的鸣叫。
衣衫褴褛的少女仰起头,从房屋二楼窗户透出的灯光照亮她满是眼泪的脸庞和伤痕累累的肢体,像一只饱经磨难的可怜小兽。
温暖的光芒里,她胡乱擦了擦脸,打了个小小的嗝。
虎杖悠仁做了个梦。
拥有野兽般敏锐五感的少年觉得胸口很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似的。
冰冷光滑的头发像水一样淌进敏感的肩颈,伏在他身上的不明生物娇小而柔软。她小幅度地挪转身躯,有微小湿润的吐息扑在锁骨窝里,虎杖悠仁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皮肤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顺着脖颈一路上行,落在耳后。
然后,有两片凉软的唇瓣贴住那里,被放大数倍的呼吸音钻进耳朵深处,激荡起令意识回笼的巨大回音。
这是什么?鬼压床吗!缓慢苏醒的少年被冷不防这么大一个惊喜彻底惊醒,他猛地翻身坐起,拉到肩膀高度的被子因地心引力滑到腿上。落入眼帘的场景令睡眼惺忪的少年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
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拉窗帘的玻璃窗,照进卧室,直直落在床上。清冷的银白色月辉汇成乌暗河流上盈盈晃动的水波,绸缎般美丽的乌黑长发披落在他和怀中人身上。斜斜修剪的额发下,缓缓浮现出令月华都黯然失色的美丽容颜。
辉夜姬?极致的美貌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更何况是毫无防备、原以为会看见一张鬼怪的狰狞面孔的少年。他呆愣住,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僵直的身体贴上柔软纤长的手臂,拥有勾人心魂美色的少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垂着眼帘把双腿也缠上粉发少年精瘦的腰腹。虎杖悠仁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被月色描摹的眉眼。眉心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长而卷翘的眼睫蝴蝶般轻颤,眼角泛着依稀的水光。
她似乎是在害羞,微微别开脸,只是仍如藤蔓一样纠缠在虎杖身上。颤抖的睫毛敛起眼底璀璨如星的眸光,只能依稀看到沉浮在那两弯深涧中的碎芒。
我好饿。辉夜姬似的女孩嘴唇微张,细若蚊呢地说着。
什么也许是怕吓到她,虎杖压低声音,同样轻轻地问道。少年的手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他不敢随便触碰缠扭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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