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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鐘响,我跟朋友们道别后就离开教室,而梁雨禾也很自然地走在我身旁。
一路上我们都没多说什么话,直到下捷运站,要走回家时——
「那个……」
「那个……」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不禁对这依旧不变的默契莞尔一阵,我说:「你先讲吧。」
「没关係,你先。」梁雨禾坚定地看着我,眼底盪着柔波。
「好吧!」我望向远方,心头又莫名涌进一股酸涩,彷彿是在梦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听邱毓芯说,你拿到了出国进修的名额。」
他低应,「嗯。」
我努力嚥下衝上来的不适感,口是心非地说:「恭喜啊,早就知道你可以的。」
「你希望我去吗?」
为什么大家都要问我这个问题?
「那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去啊!」我仰着头,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憋着的,「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们都很羡慕你呢。」
梁雨禾不说话了。
一阵沉默以后,我又低声呢喃:「只是梁雨禾,我总有种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感觉。」
偷偷瞥了一眼,他的侧脸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使我的心又闷了。
「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从来就没生你的气。」他立刻回答,话里流露几分真诚,让人不禁要去相信他,「我刚刚想跟你说的,就是出国这件事……」
当完好的镜子出现裂缝,不主动修补,将会越裂越开,最后修得一点也不专业,只会照出一个不再清晰的自己。
而我已经不知道,我是怎么看梁雨禾,他又是怎么看我的。
我可以确定的只有,对于这件事,我是捨不得的。
他的牵掛根本不是你,所以你也别装得跟他纠缠不清的样子。
我不会像你一样,欲擒故纵,总是逃避假装自己都不用负责任!
好像我是个傻瓜那样,一个人心里难受,还假装没事。
假装跟自己没关係,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快要失去什么了?
到最后再让眼泪掉下来,也就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了。
*
很快地,梁雨禾是唯一被国外音乐学院选拔出的消息,在班上,甚至校园内传开。
「听说今年被选中的是个男生欸,特别厉害连徐丞都给打败的那种。」
「长得帅又有音乐天赋,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啦!」
「而且他特别低调的感觉,这么晚消息才被传出来。」
走在走廊上,时不时都能听见四面八方的议论声。
当徐婷告诉我,她也觉得梁雨禾比她更适合那个机会,我更加认为梁雨禾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曾经腻在一块的,如今我却彷彿快要触碰不到他。
五月底一个週六,梁雨禾主动要我去他家,我毫不犹豫说「好」,便衝出房间。
也许我应该,好好珍惜剩下能相处在一起的时间。
梁雨禾坐在钢琴前,入神地弹着一首曲子,轻轻的、淡淡的,听了却莫名哀伤而沉重。到了中间难度稍高的部分,我听出来了……
是萧邦的〈离别曲〉。
望着他挺直的背脊,听着〈离别曲〉,莫名地我鼻子有些酸。
我慢慢走到梁雨禾身边,从他身上飘来的薰衣草香依旧熟悉而让人安心。
回过神来,梁雨禾正抬眸看我,嘴角弯起一道浅浅的弧线,但在他那双宛若能说话的眼睛里,却盈满了悲伤。
我不禁愣然:能出国进修不是梦寐以求的吗?为什么会那么悲伤……
除了和梁叔叔道别时,我从没看过他露出那样的眼神。
我把手肘搭在他肩头,「你叫我来,就是叫我听这么难过的曲子?」
也许把离别想得轻松点,彼此就不会难分难捨。
「不是这首。」梁雨禾摇摇头,「你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
「先闭上。」
「喔……」我闔上双眼,嘴里仍咕噥:「你要玩什么花样?」
「别担心,闭着就对了,不能偷看。」
怀着微微忐忑的心情,我闭着眼睛连带呼吸也摒住了,直到听见一声悠扬的长音,我才逐渐放松每条神经。
彷彿能看见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在琴键上移动自如,优婉深长的旋律从琴键缝隙流泻出来,轻轻的、柔柔的,宛如他的微笑、他的眼神,顺势勾起深处一段记忆。
高一那年寒假,送梁叔叔到机场那天,梁雨禾在市区观景台上,用长笛吹的那首曲子,几段旋律竟跟此时他在弹的这首有几分相似。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首曲子,脑海里总会闪过许多回忆、许多我们两人一起说过的话……那些特别温暖而难忘的记忆,彷彿深深刻在心版,永不褪去般。
好多好多画面都鲜明起来,腿长的他为了让我能跟上脚步,总是刻意放慢步伐走在我身旁、夕阳下他抬手挥着说再见的脸庞被馀暉照亮、在我哭泣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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