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1 / 2)
再会
我的睡眠质量自从落水后一直差劲,经常会在梦境里回忆起无数负面的往事和被水流包裹的寒冷窒息。
奇怪的是这一夜却香甜酣畅到天亮。
十点上下的光景,卡在尴尬的点。
我思忖着下楼找些吃食填填肚子,为午饭忙碌的卫小米告诉我昨天凌晨白慕紧急打来电话,拉斐尔在疗养院的祖父身子不好,昏迷抢救了两日,处于回光返照的边缘,通知他去意大利见最后一面。
走得匆忙,来不及通知到所有人。
大约过段时间处理好后事才会回来。
这是拉斐尔世界上最后一个名正言顺的亲人了吧。
生死无常,世事难料。
父亲和我说起过,拉斐尔祖父的名字在意大利艺术界称得上如雷贯耳,是非常具有名望的鉴赏家和商人。
只是早早地患上了帕金森病,他生性高傲要强,妻子死后独自居住在高级疗养院,不愿亲人朋友探望照顾。
情理上来说,我和祁岁知中间,应该抽出一个人陪伴拉斐尔前往意大利。
但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他同样有着倔强孤独的一面。
像来到我家相见的第一眼那般,孑孓、封闭、寥落,抗拒同外在世界扯上任何情感联系。
但转念一想,我同样能够理解。
假设父亲病情恶化,我也会决定独自陪伴他度过生命最后的旅程。
无关其他,只因彼此是纯粹的亲人。
爱恨、欲望、算计、人心,在纯粹二字面前,都显得不堪匹配。
我的情绪被生死之事影响着,整个下午郁郁寡欢。
发送给拉斐尔的慰问言语亦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轿车缓缓停靠在露天停车场,有制服挺括的门童前来指引,纪家的酒会设置在凝赫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中,规模不算大,仅邀请了关系密切的亲朋。
每个人都有要完成的使命,拉斐尔是陪伴祖父,你我是参加酒会。
不知不觉,温柔和煦的青年身影模糊成了脑海深处的残缺剪影。
祁岁知容忍我的习惯依旧,只是相处过程中属于性格本真的漠然冷酷,如同潜伏着的暗刃,时不时跳出来狠狠一刺,提醒着我他已非昨日之人。
所以减少难过,专注眼前吧。
淡漠尾音牵扯进车门打开向内灌溉的冷风中,碎成嶙峋尖锐的冰棱,扎得我眉心一跳,几乎立刻调整好面容表情,跟上他沉稳的脚步。
打扮隆重的冯悦然,挽着身穿雪白西装的纪随流迎了上来。
保养得宜的五官鲜妍妩媚,如不畏霜雪的深红玫瑰,即使有岁月入侵的细小纹路,也已用昂贵化妆品填平周全,他们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子,更仿佛姐弟。
阿姨,怎么好意思劳烦你们在风口等着。
没关系,刚出来了两分钟,没觉得冷。
我本想走到纪随流的旁边,让祁岁知应付冯悦然。
谁想她不继续挽她儿子的手臂,反而来亲亲热热的挽我:这旗袍是你祖母的手笔吧,瞧着真雅致。
嗯,不是什么大牌子,请家里的裁缝做的。
单薄布料哪经得起冬季摧残,短短几百米路,等高跟鞋踏进酒店大厅,我才觉得强忍着不打哆嗦的身子活泛了过来。
你祖母的御用裁缝,旁人排队想求着做一件都难啊。
冯悦然和祖母的关系融洽,他们娘家的背景相似,地位相仿,时常会往来走动。因此谈及有关话题,随性打趣,少了几分小辈触及长辈的拘谨。
我抿唇矜持一笑:叔叔怎么没陪您和小纪一起。
哦,他和善终在招待早到的亲戚长辈呢。
提起杨善终,冯悦然的语气虽然还是难掩不快,但比起上次去纪家拜访时好上些许,大概出门前纪杭之耳提面命的次数不少。
她絮叨起来,除了我偶尔回应两句话,祁岁知和纪随流就像是两道颇为点眼的背景板,好看是好看,就是除了好看不发一言。
好容易捱到28层,富丽堂皇的开阔空间装饰得点亮了双眼。
我来的次数不多不少,印象里熟悉的桌椅摆设被撤掉一些,整理出宽敞通行的直道。
齐整的长桌铺上雪白的蕾丝餐布,酒会采取自助形式,中餐西餐、甜品酒水,应有尽有,满足长辈们的老式口味,也不至于让年轻一代感到无趣。
吃饱喝足之后,旁边略小点的厅室布置了乐队和舞会,如果想要透气,推开纱帘阻挡的玻璃门,还有一处以供客人欣赏万家灯火、璀璨夜景的半露天阳台。
我环顾四周,众人言笑晏晏,氛围轻快的钢琴曲宛转悠扬,像往日参加过的无数酒会那样,并不出挑,也不难捱,这是我回归祁家后的第一次亮相。
保持仪态,面带微笑,没有人敢在我重拾身份的情况下上前为难,只要过滤掉他们眼底的探究和恶意就好。
不远处,簇拥着纪杭之和杨善终两人的圆圈,摩西分海般豁出一个缺口。
祁岁知轻声同冯悦然打完招呼,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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