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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东京的第一个清晨,直人很早就醒来,或许是因为城市里少了虫鸣鸟叫,却多了人车喧嚣,听不习惯的声响令他在闹鐘还未响起前便已睁开眼,望着尚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发愣。
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尽是楼房,虽然仍有蓝天,却总觉得比起位在箱根的家乡还差了那么点儿,少了一些纯真与清间的气息。
翻过身坐起,将轮椅拉到床边,先利用残馀薄弱力气的左脚踮在地上,两手撑住轮椅扶手,再小心翼翼地将身体移过去;所有动作皆相当流畅且静悄悄,毕竟过去十多年的光阴,每天早上都是这样起床,推着轮椅到浴室去刷牙洗脸,想不熟练都难。
澄租的房子是在一栋电梯公寓的九楼,一个楼层分为左右两个居住单位,每个单位里皆是二房一厅一卫的设计。澄把採光佳、格局大且离浴室近的房间安排给直人,并请房东在浴室里设置方便残障人士使用的栏桿,还特地订了一组位置较低的置物架让直人能摆放毛巾、牙刷等用具。就连洗手台的高度也做了调整,让初来的直人完全感觉不到受限,更充分感受到澄的细心与体贴。
「本来是想找找有没有位于一楼的房子可租,但后来发现离学校近、又在一楼的地方除了很少之外,还非常吵,怕未来会影响睡眠,最后还是选了公寓,想说反正有电梯和无障碍空间设施,不担心出入困难。」
想起昨天澄带他来时所说的话,直人露出淡淡的笑,对澄的信赖又增加了好几分。
梳洗过后,直人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巡视着是否有能拿来做早餐的食材。
澄如此体贴,偶而也为他准备早餐吧?
打定主意,自冰箱里搬出昨天从便利商店买来的洋芋沙泣、鸡蛋和吐司,燃着瓦斯炉,打算煎个荷包蛋做三明治。
然而正当直人满心欢喜地将三明治做好,想拿盘子来盛时,却遇上了困难。由于本来就没有要他下厨的打算,所以澄将碗盘等物品全收在高一点的架上,令这时候的直人得努力地把手往上伸,才有机会碰到碗盘架的边缘。
左手紧抓轮椅扶手,右手则高高抬起,腰也用了力,但无力的下半身像铅般沉重地拖累他,让他难以达成目标。
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吧?咬着牙,直人不甘愿地继续将身体往上撑,弄得满头大汗,却还拿不到一块盘子。
放下肩膀,他喘过几口气,先让身子稍微放松;随后他盯住想要的盘子,一吸气,用尽全身力气往上蹬,准确地抓到盘缘、抽出。
正高兴的当儿,未料整个碗盘架都被他的力道给扯得滑出柜子,连带着其他玻璃製的碗与碟全像挣脱笼子的鸟儿似地飞跌而出,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震耳又惊心的碎裂声。
听到玻璃破碎的声响,澄立时由梦中醒来,瞪大眼,心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糟糕,直人一定受伤了!」
他连上衣都来不及穿,仅着了条平口裤便衝出房间外,忧心忡忡地大喊:「直人?直人?」
听见澄的脚步声与呼唤,直人晓得他肯定是被自己製造的躁音给惊醒,心底不禁漾起歉意与罪恶感,赶紧回应:「澄,我在厨房……」
澄急匆匆地奔到厨房,瞧见满地的碎玻璃,流理台上摆着三明治与菜刀;而直人手里捏着一块完整的盘子,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他,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没事吧?」澄避开地上的碎片,担心地走到直人面前,摸摸他的头:「你想做什么呢?」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大跳。」发现澄没有怪自己,直人感觉松了口气,吐吐舌头,指着三明治:「我早早就醒来,想说要替你做份早餐,结果在拿盘子盛时却不小心把碗盘架给弄掉了。对不起,我会收拾的。」
「傻瓜,你没受伤就好,还收拾什么?」澄笑了笑,转身去玄关拿扫帚与畚箕来清理地上的破片。「如果你想下厨,我就把碗盘架摆在你好拿的地方。还有,看来下次要买塑胶製的餐具才行,免得你粗鲁又摔破,伤到自己。」
「我不是粗鲁啊,真是不小心嘛!」直人无辜地嘟起嘴,心里却更因为澄的温柔包容而感动。
澄从来没有因为他的残疾而叫他不要做任何事,相反地,澄总是鼓励他能做的尽量做;即使笨手笨脚、给别人徒增麻烦也无所谓,至少他残而不废,还有很多自己做得来的事。
就如同现下的情况,一般人可能会先臭骂他一顿,然后又一付很好心地说他行动不方便就别做这种事,交给别人做就好;可是其实那只是旁观者看来觉得很体贴的行为,对他来说却是种廉价的怜悯,实际目的是不希望他添了别人的困扰。
澄就不同,总是笑着收拾他造成的残局,然后思考可以如何改变环境或利用工具来协助他完成相同的任务,让他也能体验普通人能做的事情与成就感,不至因为太多事无法执行而自卑。
「澄,谢谢你。」满心感动的直人忍不住说:「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澄将碎片倒进垃圾桶,放下扫把;打开流理台上方的橱柜,拿出奶粉和阿华田。「我来泡热巧克力,你把三明治盛好就拿过去桌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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