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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外一间超商的二楼座位区,塞进七八组四人桌的空间只坐了他们两个,从身旁的大片玻璃窗,可以看见大学校门跟往里延伸的林荫大道。报社说杜康平是刚任职一个多月的社会版记者,面前男子的黑色棒球帽放在桌上,露出像花椰菜的棕色乱发,一对招风耳跟小精灵似的大眼。也的确像刚从大学毕业,才工作一个月的样子。「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她拿起桌上纸杯装的咖啡啜了一口。「跟你一样,」杜康平抬起头,「你跟那个体育老师谭子静谈过话了?」「只是很正常的关係人拜访而已。」「所以谭子静亏空公款已经成案了,警察才会出来?」谭子静亏空公款?「还没,」她望向超商还算乾净的石膏天花板,「不过上级要我们多找些证据,所以我今天才会过来。」「其实证据多得很,你们没发现吗?」「哦?原来你来这里,不只是躲在树丛里偷窥泳装美女而已啊?」「谁说的?」他打开身旁的摄影包打开,拿出一个文件夹,「你看这个。」「这个是-」叶采薇翻开文件夹,里面夹着一页页统计表。「学校的财务报表,」杜康平指着列表的几个地方,「你知道今年四月,这间大学的三铁代表队到日本北海道参加比赛吧?」「嗯,然后呢?」「当时谭子静是领队,我查了后来她报给大学的支出明细,有几个地方有问题,」他指了几个数字,「像这个是住宿,这个是餐费,还有机票跟交通费。」「有什么问题吗?」「北海道四月是旅游淡季,而且他们是团体客,从饭店房费、餐费,甚至航空公司的机票都有优惠,但是谭子静报给学校的,是旺季的金额。」「你的意思是-」「旅费的一大部份,可能都进了谭子静的荷包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大学唸的是会计。」「那为什么会当记者?」「还不是性别歧视!」「歧视?你不是男的吗?」叶采薇哼了一声。「小姐啊,歧视不见得只针对女性的,」杜康平说:「我毕业后跑了好几间会计师事务所,他们都说要找女生,还说因为女生比较坐得住,可以长时间作业什么的。最后还是家人介绍,才找到这份工作。」「这样不好吗?」「一点也不好,」杜康平趴在桌上,「我老爸当年也是记者,为了跑新闻,一年没回家几次,从过年到生日,都只有老妈陪我一起过。我就是不想像他一样,大学才跑去唸会计的。」「这样啊,」叶采薇也把下巴放在超商贴了塑胶皮的桌面上,「真羡慕你还有妈陪你过生日。」杜康平转头瞅着她。「我妈在我出生时就过世了,」她望向窗外:「我家里开国术馆,但是有我哥哥继承,我爸也说没看过女人在道场教拳,所以我才去考警校当女警。」杜康平抬起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什么好笑的?」她望向他。「原来我们两个人,都是身不由己啊。」「谁跟你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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